“市场空白，潜力巨大。”2023年初，弹幕互动游戏在B站、抖音、快手、斗鱼等各大视频/直播平台爆火，这类游戏玩法简单粗暴，观众只需要发送弹幕或送礼，就能加入到主播正在直播中的游戏画面，和主播来上一场酣畅淋漓的近距离互动。
本质上来讲，弹幕互动游戏其实就是氪金游戏，靠包装引流，最核心的玩法是拼社交竞争，让用户付费。在最火爆的那段时间里，曾经有多个团队一度创下过流水过亿的传说。比如Starscape旗下所有弹幕互动游戏（约7款）的年流水已经有13亿，其最成功的产品《萌宠宠之战》上线首月月流水就超过2亿，23年流水达到10亿，成为这个赛道“天花板”一般的存在。
（图：《萌宠宠之战》）
“我们从2020年中旬就开始探索这条赛道，踩坑时间已经很长了。而《萌宠宠之战》上线的时间点正处于一个市场正在被教育、尚未爆发但却即将要爆发的阶段。”彼时，Starscape的创始人&CEO濮冠楠对我们说道。自身实力的积累、对趋势的精准判断和把握，让Starscape踩中了风口。
然而，就在《萌宠宠之战》依然火爆，外部厂商仍在悉心钻研弹幕互动的时候，Starscape团队却开始谋求游戏转型。在濮冠楠看来，虽然弹幕互动能短期造富，但归根结底它只是一个娱乐的工具，非常容易被复制，况且盈利窗口期有限，分成也不高，有着非常明显的上限。而作为一家游戏厂商，他们也不希望继续在这条赛道里玩“复制粘贴”，还是想做出一些新的产品，做一款“真正的游戏”出来。
“《黑神话：悟空》上线后我连续玩了两次，玩了48小时，对我触动非常大。”濮冠楠说道。毫不夸张地说，自《黑神话：悟空》面世后，国产单机正在迎来自身最高光的时刻。因为这款游戏，中国游戏厂商的“3A梦”再一次被激发。Starscape就是其中一员。
经历了弹幕互动这种盈利模式之后，激发了濮冠楠对“沉下心来做内容”的渴望，恰好《黑神话：悟空》出现，让他看到了顶级内容的国际影响力。所以，在《黑神话》的“激励”下，濮冠楠做出了从弹幕互动转型3A的大胆决定，随后，他花费几个月时间写完了项目企划，说服了团队成员，立项了一款名为《时空低语》的科幻题材大作。
但问题很快随之而来。做弹幕互动游戏，他们只需要关注大R用户的需求；而做单机面对的是广大玩家，需求分散，难以量化。最关键的是，游戏行业发展到现在已经快有50年，却没有一套系统的教材。单机游戏怎么做、为什么做、要表达什么，很多东西都得靠开发者自己摸索。不过，“现在是（国产3A）最好的窗口期，再过20年赛道饱和，可能就没有这个机会了”。
眼下，Starscape将之前做弹幕互动游戏赚到的1个亿作为前期研发费用，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《时空低语》研发，后续总投入可能会在3个亿左右，计划2029年上线。这个规模成本虽然达不到3A的标准，但在濮冠楠看来，现在玩家们对具备3A级影响力的单机作品需求旺盛，如果能抓住这个缺口，就有成功的机会。
如今，距离《时空低语》立项已快1年的时间，我们也再次和濮冠楠进行了一番时隔两年的对话，从单机市场、人才团队搭建，聊到单机游戏投资、中年创业者的个人发展，希望能够给更多国内创业者带来一些思考的空间。
以下为对话原文，为保证阅读体验经私域神器整理和修改：
“现在就是进入3A最好的窗口期”
私域神器：咱们上一次采访还是在23年，那时候您弹幕互动产品做得非常好，可以说是头部中的头部。今年年初《黑神话》出来之后，您提出了要做3A的计划，转变可以说非常大。这个决定是顺应3A潮流做的，还是早就有所计划了？
濮冠楠：简单来说是《黑神话》出现之后，让我们看到了中国市场有很多潜在的单机用户，这个数据我们在之前从来没关注过。《黑神话》上线后我连续玩了48个小时，对我触动非常大。首先是它的质量很高，之后我们进行了一些数据调研，发现中国单机潜在用户群已经超过8000万了，所谓潜在用户，并非已经真正在玩单机游戏的用户，而是我们综合了PC、Steam、主机等中文用户数分析得出的数字。对比这8000万用户来说，游戏开发者数量其实是比较少的，如果横向对比，会发现Steam目前简中用户所占的百分比在40%-50%，所以对我而言它就是一个巨大的蓝海。
私域神器：那除了蓝海之外，做3A还有哪些优势？
濮冠楠：我认为除了这个都是劣势（笑）。3A是一个重资产投入的产业，重资产投入基本上可以认为，达到3A量级的东西其实都是按照分钟算钱的，比较容易核算成本。比如一小时1000万人民币，是比较低成本的3A了，如果较高成本的3A，一小时可能要1000万美元，就不是人民币了。我们分析《黑神话》的成本，可能就是1小时1000万人民币，而国外那些打磨更久的3A，单位成本其实是更高的。这种情况下，3A理论上来说并不是一个明智的投资选择，因为它ROI低，风险又大。但换一个语境，像现在有市场缺口的情况下，如果能做出一个优质的产品，那ROI还是有回正可能的。
私域神器：您认为在做3A品质的游戏方面，国内厂商和国外厂商有哪些差异？
濮冠楠：从传统投资角度来说，基本1亿美元以上的才能称得上是3A，我们目前做的游戏从自有资源量上来看可能也就到2A。但近几年我们可以看到，有些开发者是走在了市场的前面，找到了一些更新的点去做事情，简单来说，最早的可能就是魂系，把玩法集中在战斗上，成本并不高，但ROI巨大，比如《艾尔登法环》前期核心玩法就是魂类战斗，当它销量达到一两百万的时候，成本其实是相对比较低的；《黑神话》也是以战斗跟模型为主。这些游戏从资金投入角度来说都不算3A，但却取得了比3A更好的成绩。可能之前大家都觉得国产单机没办法和《刺客信条》等传统3A游戏竞争，需要有非常成熟的团队和巨额资金支持才能做出来，但最近几年《鬼谷八荒》《黑神话》《明末：渊虚之羽》（下文简称《明末》）等游戏的销量也都不错，比如《明末》到现在可能也超过三五百万了，这是非常有趣的事情。
虽然说销量和ROI很重要，但如果真的有一天自己也能做出这样有几百万人喜欢的游戏，个人成就感会比钱重要得多。
私域神器：那您认为国内厂商做单机游戏的优势有哪些？
濮冠楠：看国内游戏，比如《黑神话》《明末》等，都非常深入地结合了中国传统文化，这样的话如果按照广告曝光来看，在受众转化上就非常占优势了，因为这相当于是给它做了一个定制化的广告内容。中国人理解中国历史、古代神话肯定比理解亚瑟王、圆桌武士的门槛低得多，这是一个先天的优势。而这个东西走到海外，对外国用户来说也是一个全新的体验，比如《黑神话》在海外销量有几百万套，所以好的故事出海就是优势。
图：《黑神话》高度还原了遍布三晋大地的精美塑像
用户对科幻有普遍认知是好事，创作最怕无根之水
私域神器：科幻题材我们知道，目前除了几款知名游戏大作外，是一个轻易没人敢触碰的题材。所以对您来说，是否会有一些担忧？
濮冠楠：担忧是很大的，但不是对市场的担忧，而是我们能不能把科幻游戏做出来。无论硬科幻还是软科幻，最核心的问题都只有一个：科幻要以科学作为基础，必须要能够在我们现有世界数学或物理范畴内解释清楚。打个比方，我们看科幻电影，可能发现故事的破绽超过2处就不会去传播这个东西了，但对奇幻、玄幻题材要求就没这么高。
从流浪地球、三体等科幻作品的销量能看出来，大家对科幻是有强烈需求的，但核心在于能否有一个比较好的设定和完整的故事体系，以及故事的起因、经过、高潮这些内容是否是合理的。我们的设定从最开始决定拿过来用到合理化，其实花了整整一年时间，从去年10月份到现在，才把整个设定的合理性定下来。
私域神器：有听闻《时空低语》的故事设定其实是您之前写的一本小说。
濮冠楠：对，但小说其实是不适合做游戏的，因为它是偏主观视角，没有互动。把小说改成剧本其实很快，但让整个故事在科学上是合理的需要很长时间。比如流浪地球里大部分内容从科学上都是成立的，这是最难的一点，也是最吸引大家的一点。
私域神器：那咱们《时空低语》讲述的是一个怎样的故事？
濮冠楠：最核心的内容就是时间、爱和宇宙，这三样东西在我来看就是宇宙中最基础的三个元素，然后看看我们怎么样把这个故事讲好。我个人虽然喜欢硬科幻，但如果想要做一个大众都能理解的东西，我觉得还是稍微软一点更好，软科幻比如阿凡达、星球大战等，其实讲的也是时间、宇宙和爱。
私域神器：这也是我特别想了解的一个问题。一提到科幻，可能很多人第一个就会想到《三体》《流浪地球》这种层面的作品，这种普遍认知会不会拔高大众审美，给游戏创作带来一些局限性？
濮冠楠：我认为这种认知反而相对来说是个好事，如果大众一提到科幻就会想到这些作品，那说明大众已经对科幻“破冰”了，总体上他们理解的成本就会变低。如果从创作角度上看，当然有可能会存在一些创作的局限性，比如《银翼杀手》这个电影出来之后，它就限制了所有想做赛博朋克的开发者，因为电影里的一些场景和要素，比如黑夜中破败的高科技都市、霓虹灯、雨水等等，观众已经熟知它了，相当于你造车有个门把手，就很难不去做这个把手。如果想做赛博朋克的东西，比如《赛博朋克2077》，就不可能不加入这些元素。这些强设定的元素如果出现在游戏里，反而会让观众知道你在表达什么东西，让你的创作变得更简单，不是无根之水了。
（图：《银翼杀手》）
其实创作比较害怕的就是无根之水，不知道从哪下笔。比如我们做科幻如果不做机甲，那其实很难让用户知道我在做什么。反而我知道了机甲这个东西，就会更有确定性，至于后面机甲什么时候登场，做成什么样子，这些创作就很灵活了。
目前国内比较知名的科幻作品不多还有一个好处，那就是留给大家的空间很大。但不好的事情是，如果一个题材已经出现了二三十年，那么可能所有能想到的东西变种都被试完了，这时候这条赛道可能就要消失。目前，科幻题材火的时间可能还不到十年，还有很多变种的可能性，不过给大家自由发挥的可能性确实比较低。
PV效果决定游戏“成败”，播放量和销量基本成正比
私域神器：当初做《萌宠宠之战》的时候，您有提到只要三个人花费不到一个月就做出来了，那转型做单机之后，咱们团队构成是怎么样的？
濮冠楠：目前《时空低语》还处于概念验证阶段，在做试玩demo，所以我们团队规模30人是够的，后期还会补足一些有经验的人，比如动画导演、动捕导演等等，但加上后补的人，我们内部团队的核心人员大概率也是维持在50人左右。以《33号远征军》为例，他们其实团队也只有33个人。
私域神器：那咱们目前的人员配置，核心火力更集中在哪方面？
濮冠楠：美术肯定是最多的。但策划相当于发动机，如果能转起来的话，其实是策划在驱动美术。从成本上来说，美术占绝大部分；从我个人角度，我更关心策划和概念美术中的概念，也就是内容部分。
私域神器：咱们的demo计划什么时候上线？
濮冠楠：基本是和正式版上线相差半年时间，28年底或者29年初，我们目前设想的是在明年能先放出一个PV，看下效果，然后根据市场反馈调整一下。这个调整肯定不是大改那种，其实对于单机游戏来说比较恐怖的一件事就是，你的PV决定了你最后的销量，这意味着PV出来之后基本就可以决定是不是要放弃了。
因为你最开始给用户看的这个视频无论是3分钟还是10分钟，最大点击量就能说明很多问题。比如《黑神话》刚出来的时候视频点击量能达到3000+万，还有很多其它游戏到现在也就是200万左右的播放量。所以说这个数字侧面反映了大家对这个游戏本身的设定感不感兴趣，如果用户都不感兴趣，投入再大就不靠谱了。如果目标是做一个有突破意义的单机游戏，那么在B站等一些视频平台的播放量达不到1000-2000万，肯定是有大问题的。我们观察过近期的几款国产单机，发现播放量跟后来的销量基本是成正比的，差不了太远。
私域神器：所以现在大家做3A游戏也都非常谨慎，会考虑说卖出多少才能回本。
濮冠楠：对，因为3A这类游戏的核心是创作，内部团队加上外包团队的话可能多达几百上千人，是个巨大的商业化行为。除了游戏和电影之外，投资应该都不会这么大，比如创作音乐只需要有乐队和场地就够了，写作只需要一支笔。但创作游戏和电影就像是一锤子买卖，一旦某一步没做好，浪费了投资人的钱，那大家对你的信心就会变得非常弱，因为找到第一次钱的机会本来就低。
投资人看单机赛道还需更多成功范本
私域神器：既然提到投资，您如何看待目前整个游戏行业的投资环境？
濮冠楠：2022年创业的时候，我在几个月里见了上百个投资人，那时候还比较了解，现在的话，我觉得整体投资环境都比较萧条，只有AI好一点。对于单机来说，我个人感觉是个很好的赛道，但存在两个问题，一是单机需要的资金量稍微大了一点，它的临界点是1亿人民币以上的，所以在1亿人民币以上投得越多，赚得越多。如果是投1亿以下，那其实ROI很低，可能都不一定回本。另外还有个问题，就是单机投入达到5亿ROI就会开始下跌，5亿以上，本质上画面已经达到瓶颈了，后面只能堆量，但如果没有特别好的方式能把钱合理地用到该用的地方，花再多的钱对用户来说也只是浪费时间。比如以前我们玩游戏，习惯的是花费80-100小时，但按照现在的节奏可能大家更喜欢8-20个小时的游戏，所以很多钱花到最后是浪费的。当然，也不排除有特别天才的制作人能做出玩100小时都让人觉得很新颖的游戏，只是目前还没看到。
私域神器：现在市面上小部分大厂的游戏质量相较于以前水平可能略有下滑，但价格涨了，这种情况下是不是也会影响玩家对单机游戏的长期看法？
濮冠楠：我觉得这不一定是公司的问题，叙事类的东西真的很难，连续做几十年，故事都会被讲完，你看很多人一直在炒冷饭，其实也是没办法，故事讲完后炒冷饭可能还是比较科学的方式。
像是《寂静岭2》之后也没有什么公司能竞争过它，所以它以更好的画质重新做一遍；西游记也是一直在翻拍，我认为这都是很科学合理的，因为花了几十年提炼出一个好的故事，为什么不去重新做呢？只是我也觉得大家都需要持续进步，去理解下一代年轻人想要什么，因为无论是国内还是海外，大部分购买游戏的永远是那些18岁左右的年轻人。
中年人也玩游戏，但他们有太多东西要关注了，所以我觉得，现在是没有办法做100小时的单机游戏，除了沙盒和PVP。而且不提跟其他游戏竞争，最主要的是没办法跟短视频竞争，短视频时代下，3分钟就能获取一个新的内容，3秒内不喜欢就可以换下一个，同理，对游戏来说，如果做的不是特别好，玩家甚至都不会花时间去玩。
私域神器：您提到了短视频，其实我们知道，单机游戏的宣传渠道一直比较少，流量获取相对于手游来说是比较困难的，所以您怎么样看待短视频平台？它会给单机游戏带来哪些影响？
濮冠楠：我们当初在做弹幕互动游戏的时候，因为钱是分给主播的，所以主播会自发去宣传，获取流量比较简单，而且还是免费的。而单机游戏获得流量的前提是有一个好的内容，如果只是做短视频，可能做一万条短视频成功概率也不高，但如果做了一个好产品，那么能被传播的机会是很大的，所以在赛道还不饱和，又有短视频这种机会的背景下，还是要赶快抓住这个窗口。
私域神器：那站在研发的角度，您觉得趋近3A品质的游戏，获得投融资的一些基本要素都有什么？
濮冠楠：第一个最重要的要素其实不是公司了，而是投资人。投资人首先需要理解这个赛道，现在肯定有很多公司在试图理解单机赛道，但想要理解这个东西很难，难在无迹可寻，比如什么题材该做？这个问题别说投资人了，制作人可能也不是很清楚。其次，对于投资人来说，比较困扰的问题还有一个：什么样的制作人适合做单机游戏？
如电影行业已经发展很久，在筛选导演、剧本方面都有了相对合理的方式，但单机游戏大多时候还是比较主观随意的，你可以看到很多时候大家说的都是我喜欢做这个事情。这对于投资人来说就是很吓人的，因为他们投资是要有回报的，并不是投他喜欢的东西。所以我觉得人和事是最重要的，它俩必须是个整体。而且因为这个行业太新了，投资人可能需要多看到一些成功的单机作品才能够做出决策，比如看到《黑神话》和《明末》，他们就会想，也许历史题材和神话题材挺好，甚至科幻题材也不错，然后再把它们组合起来，看什么人去做什么事情。
创业转型应坚持“上善若水”，保持初心方能成就始终
私域神器：现在游戏行业中一些中年从业者焦虑感很重，您现在转型或许也正面临着一些压力，这种情况该怎么缓解？
濮冠楠：缓解焦虑的方式，我觉得就是别太把这些事当回事。很多人的大部分焦虑其实来自于对起点和终点的模糊认知，但这个不是行业问题而是人生问题。对此有两种人生态度，一是儒家的逝者如斯夫，它关心的是终点；另一种是道家的上善若水，这种态度下就不会关心起点和终点了，也就能减少焦虑。
私域神器：想问个假设性问题，如果咱们游戏PV发布后效果不是很好，到了需要做决定的时候，您会有什么想法？
濮冠楠：我觉得现在想它没用，等发生时候再说。但毕竟它是个商业项目，所以如果完全没有响声，我们可能就会换一个思路去做，比如缩减团队和资金规模，把它变成一个小制作的东西，这个我觉得也是一种勇敢的尝试。也有些公司会为了梦想执着，即使PV效果不好还是做十年，这个想法也是很可嘉的，而且很多时候这样的东西最后或许也会变成特别大众的产品，只是大部分人是没办法接受这种不确定性的，因为还要尽可能降低其他人的风险。
私域神器：那对于游戏行业的创业者和自己可能会面对的一些质疑声，您有什么想要分享的？
濮冠楠：我觉得在合理的范围内保持初心就好，要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开始做游戏的，无论是想证明自己，还是成为一个厉害的制作人，只要保持这个想法就够了。
本文源自「私域神器」，发布者：siyushenqi.com，转载请注明出处：https://www.firethy.com/68311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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